刘兴亮|手机与锄头
2020-10-09 17:3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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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兴亮文:刘兴亮



01


国庆假期回老家,躺在炕上擦手机时,想起了父母擦锄头和擦镢头的样子。


我们擦拭的都是生产工具,不同的是,我擦手机用的是专门的清洁湿巾,父母在田间地头擦锄头和镢头用的是庄稼和草叶子。


02


在城市或者他乡异地总觉得面前的景象本来如此,回乡时才会发觉,一切风物和建筑都经过了重塑,涵盖生活的方方面面。并非本乡如此,走南闯北发现普天之下概莫能外。


我是农村的孩子,对乡村生活有着天然的亲切感。中国过去属农业国家,没有几人上溯几代不是农民的。真正热爱农业的人,如今日益稀少。或者说,现代都市生活的灯红酒绿声色犬马把庄户人家那点残留的质朴之情扫尽了。


尤其是上班族,被日复一日固定的节奏关在时间的牢笼里,周一到周五的早九晚五之间,只能画地为牢兢兢业业。


这与过去缓慢的、时间布置上相对松散的乡村生活截然不同。那种与大自然的亲近,与土地的亲缘,辛勤劳作和自给自足的形态,逐渐远离了中国人的生活。这大概很符合黑格尔对人的关于「异化」的描述。


03


尽管如此,在父母一辈人那里,农业仍然是离不开的情怀和营生。不光自己的父母,我所知道的很多同事朋友的父母,即便生活在城市,也总是想方设法种上一亩三分地。

刘兴亮|手机与锄头

我现在北京居住的房子有个院子,装修前我父母来视察时,提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留出一块地来种菜,大小无所谓,关键得有一块菜地。


他们总觉得播种耕耘和收获是生活的真谛,是生命的依靠。这种信念中,有对劳动的尊重,对时间的渴求,对自然的信赖。


04


恩格斯说,人类是依赖工具而进步的,这是人这种高级动物最本质的特征——虽然从根源上说工具也是大脑的延伸。不同的时代用不同的工具,确是历史进程中最显著的表征之一。


两千年前的中国人只用两轮车运输货物,一千年前的中国人已经懂得把技术输入书籍来传播,一百年前的中国人开始制造铁路和公路。但是我们若深入纠结,仍然感到震惊,仅仅几十年,我们和父母一代的生活就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有时候我会设想一种极端的情形,倘若社会发生灾变,很多人都得靠自己的双手种地获得粮食,还有几个人会种地?他们知道二十四节气的本来意义吗,是否懂得稼穑的艰难中包含的技术因素,能否在仅仅依靠人力的前提下养活自己。


这都是问题。


05


实话说,乡村生活固然有田园牧歌式的一面,但真正的农村是非常枯燥和乏味的,种地也异常辛劳。

刘兴亮|手机与锄头

如今有很多人特别是具有布尔乔亚情节的都市白领,在腻烦了都市丛林中的激烈竞争之余,喊出了到农村去的口号。找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盖一幢具有格调的建筑,大肆装修,呼朋引类。


唯一不足的是,这些人并不是去种地,主要是去拍照并展示。他们乐于享受田园风光,但并不知道这种风光的背后,需要有人艰苦劳作来支撑。


就连这种被支撑的生活,也会很快厌烦,因为寂寞,因为孤独。多数人还是喜欢热闹,离不开社交带来的心理安慰。


06


真正的农村是于无声处的,寂寞像田野上的土壤,沉默如同井中的水,劳动是它的核心部分闪耀。


父母手中的锄头和镢头就是信仰的工具,需要时时擦拭,处处关心。这与我们同手机的关系是否一样呢?或许有相似的部分,但更多是不同。


手机确实是工具,通讯工具,无所不能无所不包的工作平台,以及更多时候的娱乐平台。


如今的中小学生人手一部手机或平板,须臾不可分离。与我们小时候比较,不知是幸福还是不幸。他们的一切知识一切摸索一切探求都是通过电子屏幕实现的,整个世界被存储在一个模拟的云端,笼罩着八九点钟的太阳。


我们爱护手机,就如同父辈爱护种地的工具一样,但是我们的爱充满游戏的心理,并不沉重和严肃。时代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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